今天这期参考，我们说说打疫苗的细节。不论你是在国外还是在国内，都会马上面临新冠疫苗接种。大部分城市人因为忙忙碌碌，逐渐养成了追求高效的好习惯和怕麻烦的坏习惯。而这可能会让我们忽视疫苗的接种细节，从而失去疫苗的保护。
比如，疫苗接种要求打两针，第一针和第二针之间要间隔20多天。我猜到时候，大概会有1/10的人觉得麻烦，心里说，不是已经打了一针了吗？第二针算了吧！就像做考试试卷一样，觉得自己除了最后3道大题没做，其他的都答完了，剩下3道题不做也能及格，于是就交卷了。
如果打疫苗和考试真是一样的，那打一针还真就妥妥及格了，也就不用麻烦再请假去打第二次了。但很可惜，它们不一样。
实际情况大致是这样的：如果疫苗接种的要求是两针的话，那一次把两针都打了的效果和只打一针的效果是一样的，效果是不及格的。换到考试的场景，只打一针和只做选择题就交卷是一样的效果，不太可能及格。
下面，我们具体来说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打两针？
首先，为什么很多疫苗都要打两针呢？
上面这张图是打两针疫苗间隔的20多天里，免疫系统最主要的指标发生了什么变化。
这张图的纵轴是抗体的浓度，它越高，对病毒的杀灭效果就越好；横轴是时间，单位是天。横轴最左边的零点是第一次接种疫苗，在横轴中间有个波折号，那是第二次接种疫苗的时间点，两个点相隔了20多天。图里有两根代表抗体浓度的曲线——蓝色曲线上写着IgM，这是一种免疫球蛋白；红色曲线上写着IgG，它是另一种免疫球蛋白。我们可以看到，红色曲线的变化幅度明显比蓝色曲线大。
接种疫苗和真正感染一次病毒是高度类似的，我们顺着时间线解释一下这个过程。
在第一天接触病毒或者接种疫苗后，会经历大约一周时间的平静期。这几天，病毒一直在入侵细胞，利用细胞里的成分合成自己，搞死一个细胞后再弄破它的外壳，感染周围的细胞。当病毒数量足够多的时候，就会引起人体B淋巴细胞的大量增殖。其中，这些淋巴细胞多数今后会用于制造抗体，还有少数会分化为记忆细胞。
记忆细胞是很关键的。你发现没有，人体暴露在病毒下的时候，如果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病毒的话，竟然给病毒留了一周的时间积蓄力量繁殖大部队。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对这种病毒没有记忆。如果记忆细胞把此种入侵病毒记住了，下次是不会给它留出这么充裕的时间窗口的，会在它进入血液后几个小时就开始清扫。
大约一周之后，血液中IgM的浓度升高。也就是说，这时候人体已经发现了异常，开始加速合成先头部队IgM了。
这是一种长着5只抓手的蛋白质，遇到了病毒后就会抓住它，然后发生凝集，形成连肉眼都可见的颗粒。这时候，入侵者就被完全捕获，失去致病力了。过不了多久，巨噬细胞就会把它们一起吞下。而与此同时，IgM也像弹药一样被消耗掉了。
这个反应迅速的IgM并不能让我们平安无事，一来是因为，它会被大量的病毒消耗殆尽，更关键的是，它基本只分布在血液中，如果病毒寄居在血管以外的部位，比如粘膜上、体液里，IgM是基本无能为力的。
这时候，就要靠IgG了。它也是一种免疫球蛋白，在脾脏、淋巴结、骨髓中被制造出来，不过是在IgM弹药几乎用尽的时候才开始生产的。它的结构是根据入侵者定制的，而且不光在血液中，在淋巴液、体液、细胞外周的液体里也都存在。一次感染能不能最终化险为夷，就和对应的IgG是不是足够多关系最大。
但是，对应某种病毒的IgG初次生产制造时需要很多过程，这就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大致过程我说一下，你随便一听，不用搞懂，只要能体会到有多费劲就可以了——
先需要骨髓干细胞分化为前B淋巴细胞，然后发育成具有免疫功能的B淋巴细胞。经过外周血进入脾脏、淋巴结，遇到抗原的刺激，分化为浆母细胞和少量记忆细胞。在辅助T细胞的协助下，发生免疫应答，最终从B淋巴细胞中产生IgG。
但是，如果已经对这类病毒的入侵有记忆了，是第二次入侵，那中间很多步骤都可以加速，IgG和IgM两种免疫球蛋白可以几乎在同一时间产生，而不是像第一次入侵那样间隔好几天了。这好几天时间是非常宝贵的，可以在病毒数量还没有达到疯狂之前彻底控制住它们。
而且在第二次入侵之后，IgG的浓度还会维持在高位很久一段时间。所以，此后再有第三次入侵、第四次入侵，都不用等待IgG大量合成，病毒才会减少了，而是病毒刚刚进入身体，就被IgM和IgG共同绞杀，人在不知不觉中就经历了被感染和痊愈的整个过程。
而疫苗之所以要接种第二次，就是为了达成我说的最后一个境界——先经历两次入侵，事先拥有大量的IgG。这样即便感染了，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把病毒消解于无形。
为什么间隔合适的时间？
2020年10月的《柳叶刀·传染病》期刊上，刊登了国药北京生物制品研究所的新冠灭活疫苗I/II期的临床试验结果，就非常鲜明的显示出了打一针和打两针的区别。
首先，什么时候我们才认为疫苗是有效的呢？
这就得看那些刚刚感染过新冠并且又痊愈了的健康人。他们因为刚刚经历过一次完整真实的感染，而且又恢复了健康，所以再次感染病毒就不会发病了。测量他们体内新冠病毒的抗体浓度，只要注射疫苗之后，抗体能达到这些人体内的浓度，就相当于拥有了同样的抵抗力。这时候，疫苗就被认为是有效的。
感染又痊愈的病人体内，抗体浓度大约是94。
如果一次打一针，中间隔14天，抗体浓度是169。
如果一次打一针，中间隔21天，抗体浓度是282。
如果一次打一针，中间隔28天，抗体浓度是217。
以上三种方式都是间隔一段时间打了两针的，都比康复者体内抗体浓度的数值高不少。国药后来定的标准间隔时间就是21天。从这个结果看，还真就是间隔21天的效果最好，推后一周降低65，提前一周降低113。所以，最好就是间隔21天后去打，如果实在腾不出时间，往后错几天比往前挪更好。
最后我们再来看看，一次打两针的效果：28天后测量，抗体浓度只有可怜的14，远远低于康复者。现在，你应该知道为什么要间隔合适的时间去打两次了吧？
特殊情况怎么办？
最后，我们再来说说特殊的情况。
比如你6天后要紧急出国，2个月后回来，怎么办呢？肯定是打比不打要强。
如果刚刚的原理你听懂了，就会知道：
第二针不打会导致病毒进入人体后的几个小时内，没有足够的IgG来杀灭它，病毒真的会繁殖起来。但即便只打了一针，你的免疫系统也是有记忆的，产出大量IgG的速度依然比没有打的人要快好几天。所以即便你不幸感染了新冠，病情也会比其他人轻得多，恢复得也会快得多，也更不可能发展成重症。
假如你直到回国都没有被感染，那么回来以后就得重新打两针。只补打一针的效果不是很好，因为你隔了太久时间了。
还有一种情况，比如你出国以后，当地也有疫苗，比如辉瑞的，是不是可以一样打一针呢？不行。因为国内的和辉瑞的是两种完全不同作用原理的疫苗。辉瑞那个，你还得接种完整的两针才能有效，而且时间间隔也要遵循辉瑞的疫苗规范。
假如你去的是巴西，那边用的也是灭活疫苗，只是跟你在国内打的不是一个牌子的，怎么做最省事呢？你可以在第21天去接种那边的那个牌子的灭活疫苗，尽管品牌不同，但效果不会差太多。当然，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你可以在巴西接种完整的两针，体内的抗体会更稳固。
其实，不光新冠疫苗是这样，其他很多疫苗也都需要多次接种。想要产生足够好的免疫力，是需要按时间接种的。为了麻烦，后几针不打了，或者拖了很久才打，是一种得不偿失的做法。不仅浪费了时间，也没有成比例的获得收益。
今天这个参考是专门给那些怕麻烦或者对接种时间间隔丝毫不重视的人的。花些时间精力，换来不感染新冠，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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